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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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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沿著中西中軸線一路行去,直達卡納克神廟的聖壇。這裏在古埃及堪稱禁地中的禁地,安卡蘇納姆在卡納克兩年,連一步都不能靠近。還是後來成為塞蒂一世的寵妾,才能到殿外等候。相比之下,伊莫頓每月幾乎有一半時間實在這裏起的。

能進入聖壇的,只有歷代法老和大祭司。

相比保存完好的拉美西斯二世雕像,聖壇就實在有些悲愴了。伊莫頓清晰地記得這裏3千年前的模樣——拉神的雕像坐落正中,兩側豎立著荷魯斯,阿托爾,休,伊西斯等埃及眾神。法老和大祭司要走到太陽神拉面前,就必須從諸神的視線中穿過。但是此刻放眼望去,兩旁零零落落,拉神的雕像只餘腳部的一小部分,其他神像都被攔腰打斷,只剩下下半身。

伊莫頓的嘴唇微微抖動,但是他依然以最為謙恭的步態走到聖壇前,向安娜伸出了手臂。

安娜原本還有幾分游玩的心思,但是和他四目相對,立即肅穆起來。她挺直腰背,雙目平舉,把右手放到伊莫頓手中。隨即深深低下頭,表示對大祭司的尊敬。

伊莫頓的神情略顯柔和,牽著她的手,引導她走到祈禱之處,和她並排跪了下來。陽光把他們的背影照成金色。

伊莫頓雙手合十,朗聲用古埃及語念誦道:“眾神之神,太陽神拉,請看顧您的子民,傾聽他的祈求。求您賜予她您至純的力量,願您的光耀永照她全身,願災病遠離她左右,願歡樂與榮耀長伴她身旁。”他垂頭一禮,隨即再次握住安娜的手,拉著她一同站起。

“伊莫頓?”安娜有些疑惑,古埃及的祭祀向來以盛大冗長為要,但是伊莫頓卻簡潔得近乎直白。她任由他把她帶到聖壇右側的神泉邊,剛要開口。他已經一把把她打橫抱起,直接放進了水中。

雖然午後的氣溫炎熱,泉水深處卻極冷。安娜一時反應不過來,直接沈了下去,嗆了兩口水才手忙腳亂地游上水面:“伊莫頓!”

伊莫頓自己也躍入池裏,此時正背靠池避,似笑非笑地看著她。安娜踩著水游到他身邊,帶著三分惱意‘啪’地向他拍了一下水:“我沒覺得有什麽變化。”

“你會的。”伊莫頓輕聲說道:“拉神允諾我了。”

他的心情似乎輕松了許多,一手撐住石壁,一手握住她的胳膊輕輕一提,就和她一起上了地面。

“伊莫頓,接下來你有什麽計劃?”安娜本來準備回倫敦,但是看到那個怪物的筆記,才發現倫敦的災難來得比埃及更早。如果整個世界都成了怪物的樂園,那麽去哪裏真的沒所謂。“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,想做的事嗎?”

伊莫頓看著她那雙漂亮的眼睛,一時陷入沈吟。

八年前在哈姆納塔蘇醒,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覆活安卡蘇納姆。八年後,她自己來到他面前,他就決定去阿姆謝殺死蠍子王,讓他們能過上和三千年前一樣的生活。現在這兩件事都結束了,他一時間確實有些無所適從。

最基本的,當然是保證他們兩個人的安全。然後呢?這個世界亂成這樣,要再得到前世的權利和財富對他來說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。但正是因為太輕易了,反而讓伊莫頓覺得了無意趣。重建廟宇,召集信徒?整個亞歷山大會說人話的除了他們就只有5個感染體,目前尚未見到一個幸存者。

伊莫頓一直有著明確的目標,不然三千年前他不可能成為法老最寵信的大祭司。只要定下目標,他就能步步為營,竭盡全力讓事情順著自己的意思發展。此刻的困境是他從未遇到過的,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方向了。

“伊莫頓?”他遲疑太久,安娜輕輕地推了推他。

大祭司回過神來,在晚霞灑落的紅光中,看到了自己的愛人。她的發間還帶著水珠,身上緊貼的衣袍勾勒出充滿生機的曲線。微露擔憂的雙眼中,清晰地倒映出自己的身影。

伊莫頓沒有說話,而是張開雙臂,把她整個兒摟進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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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在思考的問題,外面的歐康納一家也在思索。不過他們‘以後怎麽辦’的疑問完全是建立在如何在災難後活下去,並保證亞歷克斯健康成長的基礎之上。綺芙蓮看了看手表,指針已經指向五點四十分。而他們進城前,和伊西約好五點回程。

“亞歷克斯一定等急了。”綺芙蓮十分擔憂:“我們得盡快回去。”

哈雷戴維森連同車上的氫氣瓶都被留在亞歷山大大劇院旁邊,憑他們的能力回去取車根本不現實。可是沒有交通工具,用走的路程既遠又不安全。氫氣瓶沒拿到,他們去接了亞歷克斯還得進城找吃的喝的。危險一過,三人的肚子立刻開始抗議,他們已經十來個小時沒吃東西了。

那個自稱是神父的感染體躲開他們遠遠的。綺芙蓮是有些饑餓;它則是餓瘋了,面前就放著一碗紅燒豬蹄而不能吃的痛苦。即使是這樣,它依然舍不得離開這群人。聽他們說話,和瑟琳娜交流,讓它感覺自己還活著。

“卡納克還安全些,一出神廟進入市區,又得面對成群的怪物,我們不能單獨行動。”歐康納說道。如果是他一個人,可能還會闖一闖。但是加上肚子剛縫上的大舅子和妻子,完全是找死。

“但是,伊莫頓的態度……”綺芙蓮皺緊眉頭。在飛艇上,伊莫頓還比較好說話的感覺。但是一進入卡納克神廟,他就完全無視他們了。女人的直覺很敏銳,她覺得安娜和伊莫頓未必還會跟他們一起走。

這時,瑟琳娜向他們走了過來。歐康納戒備地看著她,手已經放在腰間。

“我知道你們要找的飛艇維修處搬到哪裏了,他們給了我父親聯系地址。而且,他們有一輛白色的箱型車。”感染體靈敏的聽覺讓她抓住了他們說的每一個字:“前提是,你們和你們的同伴,要帶我一起走。”

“小姐,你覺得我們被你騙過一次,還會上當第二次?”歐康納笑了一聲,“你最好離我們遠一點。”

“那我們的車和氫氣瓶怎麽辦?”莊納頓坐了起來,挪到綺芙蓮身邊:“其實我覺得,如果有伊莫頓在,她也害不了人,對吧?”

綺芙蓮瞪了他一眼:“閉嘴,莊納頓。如果伊莫頓和我們一路,哪還用——等等,他們出來了。”

伊莫頓和安娜並肩踏過廟宇留在地上的長長的倒影,向他們所處的空地走來。卡納克殘損卻依然壯美的建築是他們的背景,綺芙蓮撐住額頭,那種時光倒錯的暈眩感又來了。

“為什麽我有一種在看新人訂婚走紅地毯的感覺?”莊納頓摸著下巴說道:“正好,咱們這還有一位神父。”

“伊莫頓是侍奉太陽神的大祭司,他的職責之一就是主持法老的婚事。”綺芙蓮哭笑不得地說道,一邊站了起來,向他們迎過去。

“那又怎麽樣,他不可能自己給自己主持吧?”莊納頓說到一半,一陣香風沁入鼻腔。他偏過頭,瑟琳娜長發披肩,溫柔地笑著在他身邊坐下:“關於埃及大祭司的事情,能和我說說嗎?”

安娜看到綺芙蓮的表情,就洞悉了她的來意。亞歷山大港顯然不是個落腳的好地方,既然她和伊莫頓都沒有具體的打算,再搭他們的順風船走一段路也不壞。歐康納一家不是不清楚形勢的人,他們也知道伊莫頓不可能保護他們的生命安全。所圖的不過是武力威懾罷了。她收了收和伊莫頓相握的手,伊莫頓似乎覺得有趣,也學著把手緊了緊,她便知道他同意了。

“安娜,現在有了飛艇維修處的新地址,你們要一起去嗎?”綺芙蓮頓了頓,單看著安娜問道。“我們需要車,氫氣瓶,還有食物。”

“可以,但我們要飛艇的使用權。”安娜回答:“上了飛艇後,我們想在哪裏降落,飛艇就要在哪裏降落,還有,如果我們在某處落單了,飛艇必須在原地等我們36個小時。”

綺芙蓮一口答應:“好!”

事情一敲定,幾個人的行動力都很強。瑟琳娜打頭,‘神父’斷後自己跟來的,一行人?借著傍晚的最後一點餘光走出卡納克。卡納克神廟毗鄰尼羅河下游,畢竟空腹一天,連夜走回去並不現實。走到河邊,歐康納就提議抓幾條魚充饑,休息片刻。

此時周圍萬籟俱寂,原本照亮夜空的燈光不再亮起。莊納頓懶洋洋地躺在尼羅河邊的土地上,叼著一根紙莎草桿仰望星空。

夏日的天空分外澄凈,忽明忽暗的繁星是神坻垂顧世人的雙眼。安娜學著他的樣子向上望去,讚道:“真美。”

“埃及,永遠是這麽美麗。”莊納頓向天空張開雙臂,“就像星空一樣充滿寶藏,等我發掘……”

安娜無語地說:“我還是去幫綺芙蓮抓魚吧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1聖壇是古時候只有祭司和法老才能進入的地方。遺憾的是如今那些神像只剩下半身了,上半身不是在大英博物館、盧浮宮,就是在開羅博物館。當對諸神的敬畏和信仰在埃及衰落,這些石刻的聖物就成了“廢物”,能搬走的,能拆散的,都以比建造它們更為快捷的速度消失了。直到人們發現原來卡納克神廟是世界上最大、最雄偉的神殿,可以用它來研究古埃及歷史,可以用它來賺外匯……修覆工程才開始緩慢地進行。

今天的圖:

安卡蘇納姆和伊莫頓完好版

伊莫頓的美是難以描繪的。有強健的體魄,虔誠的眼神,偶爾還從眼角閃過一點野心。某藍寫的時候,好像看到他和安娜站在面前,但是很難把這種感覺表現出來。

伊莫頓應該有一張雙手合十的圖我沒找到

昨天有人告訴我,文章被盜了,我才發現兩位數的盜文網站已經把入V前的章節和他們骯臟的廣告放在一起,我一口氣憋在胸口一個晚上。能繼續寫下去,都是因為大家的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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綺芙蓮把褲管卷起,站在淺水中,時刻提防食肉的鮎魚和尼羅尖吻鱸魚。安娜頗感新奇地湊了過去:“沒有釣竿又沒有漁網,怎麽抓?”

“不要靠太近,小心水底有大魚。”綺芙蓮說著,把手中的打火機點亮。淡淡的微光下,可以看到許多柳條般的小魚被光線吸引,游了過來。綺芙蓮另一只手提著打結做成漏鬥狀的外衣,對著最密集的地方一按,立即拎了起來。往裏看時,果然有3條銀光在跳動掙紮。

“真的能抓到,但是這魚這麽小,夠吃嗎?”安娜笑道。

“我母親是埃及人,父親是英國人,他們都是考古學家。從小,我和莊納頓就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,也學會自己去找吃的。有時候古跡附件荒無人煙,有這樣的魚已經十分好。”不知道為什麽,綺芙蓮突然有了訴說的願望:“別看它小,升起一堆火烤得焦黃,可香了。”

安娜被她一說,也覺得饑腸轆轆起來:“歐康納呢?”

“去弄生火的碎木了。”綺芙蓮把魚一條條撿出來扔到岸上,動作非常幹練。

安娜看著她,一句話突然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:“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。”

綺芙蓮楞了楞,隨即笑起來:“即使是在一次生命中,人也會因為際遇的變化而改變,何況第二次?”雖然恢覆了奈菲爾提提的記憶,綺芙蓮也能很清晰地把她和自己分開,兩世的環境差別太大了。

伊莫頓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,而是坐在安娜左側的岸邊望著水面。安娜偶一回頭,看到他幾乎已經恢覆的側影,立刻向他走了過來。

“玩的高興嗎?”伊莫頓擡頭對她一笑,嘴角卻微微下撇,眉梢眼角帶著一種難言的落寞。在月光下,竟然讓安娜心裏猛地一抽。她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掌,假意埋怨:“怎麽能說是玩?我們做的可是民生大計——對了,你現在需要進食嗎?”說到最後一句,她壓低了聲音。

“當然。”伊莫頓翻過手,攏著她的手指,“雖然可以三四天不飲不食,但也只是比常人支撐得久一些罷了。”

“綺芙蓮,把打火機扔給我!”說話間,歐康納已經把燃料堆好,對妻子喊道。這個時候,識途老馬的優越性就十分明顯。即使伊莫頓能移山倒海,他也不知道怎麽攏火最有效率,那個角度可以防止火堆被大風吹滅。

五分鐘後,火堆燃了起來,先打上的小魚也被去了臟腑,穿在細樹枝上烤著。一股誘人的香氣散發出來。歐康納接過妻子的工作,到河邊抓魚。綺芙蓮把第一條烤好的魚抖了抖,直接用手掐滅邊邊角角上的暗火,送到安娜面前。

“謝謝。”安娜笑著接過,正要吃,綺芙蓮突然臉色大變地瞪著河邊:“瑞克!水下!”

她猛地回頭,只能模糊看到一條水線飛快地向歐康納延展。那家夥好像襲擊了他的腿部,歐康納大叫一聲,重心不穩,栽倒在河水中。

但是水下的東西並沒有乘勝追擊,而是繼續向前,直奔坐在岸邊的伊莫頓而去!

饒是知道它在找死,安娜依然忍不住往河邊跑了兩步。伊莫頓不動如山,待它竄到面前,擡手一指,一條近兩米長的大魚就破水而出。歐康納驚呼道:“尼羅河鱸!”

那魚的模樣甚是笨重,光頭就占了五分之二的比例。安娜為了看清楚些,不自覺就踏入河中。水位剛剛沒過腳背,腳腕就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捏住,使勁往河裏拖去!對方速度太快,安娜意識到那只手的存在時,早已整個被拉進尼羅河中,嗆了一大口水。隨即,另一只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,尖利的指甲立即劃破了皮膚。

‘感染體!’安娜腦中一閃,那個怪物已經把她再次拖上水面,整個擋在它身前。她睜開被海水刺得生疼的眼睛,就看到伊莫頓站在她前方3英尺處齊腰深的水中。脖子上又是一痛,粘稠的液體聚集到鎖骨凹處,再往下流淌。

伊莫頓面色森冷,看著安娜背後的怪物。剛剛擡起手,它又在安娜脖子上劃了一道:“別動。”

伊莫頓果然不再移動,而是開口問道:“你要什麽?”

“不用著急。”那怪物的舌頭沿著嘴唇轉了一圈,齜著牙看向安娜:“好久沒抱過這麽溫熱的身體了,難怪薇薇安總是喜歡留著幾個絕色養著。你看起來像是幸存者,但其實根本就是變異得更成功的感染體吧?人類根本不可能勝過哈夫曼!”說到最後一句,它充滿血絲的雙眼猛地睜大,安娜倒抽一口氣,發覺自己的動脈岌岌可危。

“裏昂!”瑟琳娜脫口而出。

“你想要什麽?”伊莫頓微微弓起背,雙拳內收,肩背上的肌肉小獸般活動。他看起來就像一條被激怒的眼鏡蛇,沈住氣盯著對手,時刻準備一擊斃命。

裏昂埋伏在岸邊的淤泥下時,就抱定了要讓伊莫頓消失的宗旨。它才是被神選中的‘亞當’,比它強的都應該死。但是面對伊莫頓的目光,它心裏竟沒來由地泛上一陣怯意。為了掩飾,它更用力地掐住安娜。

安娜已經透不過氣來了,頸子受傷的地方血流如註。她拼命用手掰著裏昂的手指,但哪有半點效用?耳邊聽到那怪物哈哈一笑:“很簡單,你死,或者她死!”

綺芙蓮驚喘了一聲,歐康納把她拉到身後,警惕地看著裏昂。他不相信伊莫頓會折在它手裏,但是如果真如他之前所說,沒有攜帶亡靈黑經,那麽結果還真沒有定論。一時間整個場地靜得可怕,只有那個怪物得意洋洋的聲音:“我數到十,如果你不選擇自我了斷,我就馬上掐斷她的脖子。一,二——”

安娜的嗓子火燒火燎,眼前只有伊莫頓沈靜的面容。他突然對安娜遞了一個眼神,然後緩緩閉上眼睛。

“五,六,七——”見此,怪物更是得意,拖長了音節。安娜猜測著伊莫頓的意思,學著他闔上了雙眼。

是什麽在緩緩流動?是夜色中的尼羅河水。安娜眼前驀然一亮,那是藍色的激蕩流轉的波紋。尼羅河啊,生我育我的母親之河,您想向我訴說什麽?一陣陣流水聲中,她的心神完全打開。尼羅河的主流支脈好像溶進了她的血脈,一股清涼潤澤之感由胸腹游走全身。

就是這種感覺!安娜猛地醒悟,在她第一次殺死怪物時,一觸即逝的感覺也是如此。她試探著活動手腕,一舉一動仿佛能與河水呼應。安娜再次睜開雙眼,裏昂正大聲吼道:“十……!”

河面無端的搖蕩起來,白色的水花向上飛濺。裏昂的手有點抖,如果真的殺死人質,伊莫頓再無顧忌,它能逃得掉嗎?但是事已至此,它狂躁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低喝,雙爪用力一合!

就在一瞬間,它突然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。耳邊幸存者的驚呼聲響成一片。裏昂怔怔地垂眼望去,十指指跟微微一涼,隨即同時離開手掌,掉尼羅河的急流中。安娜迅速一矮身逃出他的胸前。裏昂迷茫地瞪著眼睛,看到一道水花在半空中打了個轉,和手指一起落了下去。這時,十個切口處的紫黑色血液才噴湧而出。

事情發生的太快,岸上的的幾人簡直目不暇接。裏昂的慘叫還未發出,一個影子快如閃電般撲了上去,一口咬住它的咽喉。伊莫頓的千斤之力隨即沖到,把裏昂和它已經撕開它頸項的怪物一起重重打進尼羅河深處。瑟琳娜驚呼道:“神父!”

歐康納微微一怔,側頭看時,果然那個半人形的感染體已經不見。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怪物自相殘殺,不由有些疑惑。它為什麽要這麽做?

那些怪物如何了,伊莫頓根本不放在心上。他迅速向前,接住安娜有些癱軟的身子。前車之鑒,直接用唇覆上她正在流血的傷處。安娜痛得呻,吟一聲,反手攀住他的肩膀:“快上岸,它在水裏!”

“它不會水,別說話。伊莫頓肯定地說道,讓她靠在懷裏,大步走上岸。先前那條碩大的尼羅河鱸摔在莊納頓旁邊,還在撲騰著掙命。伊莫頓淡淡看了它一眼,說:“殺了吧。”

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,那種暈眩感再次襲來。安娜定下神瞥了一眼那魚,莊納頓在它旁邊竟然顯得嬌小。“伊莫頓——”

“嗯?”他沈聲回應她,左手無意識地把玩著她的頭發。

“沒什麽。”她無力地笑了笑,“剛才真的覺得快死了。”

伊莫頓低下頭,用指尖描摹著她的眼角,緩緩說道:“相信我。”

安娜仰望著天空中漸漸露出雲層的一輪明月許久,不覺沈沈地睡了過去。

一個小時後,她被腹中的饑餓感喚醒。安娜吸了吸鼻子,空氣裏彌漫著魚肉特有的香氣;撐起身來一看,剛才還是災難現場的河邊現在變成了野外燒烤聚餐地:火堆的上方豎起一個巨大結實的木架子,那條碩大的尼羅河鱸被分成幾塊。綺芙蓮和歐康納各守著一邊不斷翻動。歐康納躺在火堆旁,一口魚肉一口酒。架子那魚外表醜陋,肉卻是甚為晶瑩的白色。加上微微焦黃的表皮,安娜覺得更餓了。

一張碩大的樹葉遞到面前,上面盛著最好的一塊中段肉。安娜笑了起來,就著伊莫頓的手吃了一口。鱸魚鮮美的味道頓時充溢了口腔,肉質緊實與滑嫩兼備。咽下後,滿足的感覺讓她瞇起了眼睛。

肚子填了3分飽,她的精神恢覆了許多,撐起身來問伊莫頓:“你自己吃了嗎?”

“吃了。”伊莫頓支起雙腿,讓她在上面坐穩,突然問道:“安卡蘇納姆,之前我沒有出手,你是否有些怪我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尼羅河鱸是兇猛的掠食者,以魚類(包含自己的同類)、甲殼類和昆蟲為食;幼魚則以浮游動物為食。尼羅鱸魚屬於白肉魚類,肉質結實、味道鮮美,低脂肪,低熱量,適合各種烹飪方式.

尼羅河尖吻鱸

昨天在外面淋了一場雨,今天都沒什麽精神。發現收藏掉了,好傷心。

PS鑒於盜文網站連作者有話說都盜,奉送你們一段,包郵哦:

伊莫頓雙手合十:“凡盜此文者,死後永受吾所經受的痛苦。靈魂被聖甲蟲啃噬,隨即長出新肉,再被啃空五臟六腑。即使有亡靈黑經亦不得超脫,以償作者心血被爾等竊取之苦。”

謝謝洛書的圖,木乃伊的那半我就不發了。

謝謝jymgssss,

怡紅丶小妖

紫雪琉璃

零色的地雷

要收藏,要評論,謝謝……

☆、31、最新更新

安娜的身形微微一僵,隨即又放松地倒在伊莫頓懷裏:“怎麽會?那時候除了我自己,誰出手我都會死。”

“我能救你。”伊莫頓簡短地說道:“它把你當做盾牌,難道我就沒有辦法了?我是故意的。”

“為什麽?”安娜幾乎被嘴裏的魚肉噎住,回頭看向伊莫頓。古埃及的安卡蘇納姆少小離家,無依無靠,幾乎一切都靠自己。但是她畢竟已經有過父母雙全,被捧著慣著的一世。一旦遇到危險,父母一定會第一時間把她藏到後面。如果不是因為所學的專業那一年出路堪憂,違背父母的意願到港資工作,她也不會半夜加班遇上車禍。

在這裏,伊莫頓既是她的愛人,也可以說是她唯一的親人。安娜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他會在能夠解救自己的情況下,任由事態惡化。

伊莫頓把手臂環得更緊,輕輕拍著她的背,回答卻沒有半點遲疑:“安卡蘇納姆,我不一定能在任何情況下護你周全。乘現在事情還在掌控之中,我希望你能夠多一點力量。”

“可是如果我沒有成功呢,如果我對付不了它呢?”安娜不由有些怒了。“就為了這種理由——”

“安卡蘇納姆,你需要一個契機。”伊莫頓依然沈靜,“雖然你得到了拉神的恩賜,但是沒有這個契機,你無法領悟。”

安娜已經想推開他站起來:“可是我當時有多害怕,你知道嗎?只差一點點,它就會切斷我的頸動脈!我不求——”她突然捂住嘴,蜷起身體,把額頭抵在膝蓋上。

多麽愚蠢,她突然覺得自己非常醜惡。在裏昂說出“只能活一個”的時候,她決不希望伊莫頓有事,但是卻又有隱隱的希冀,希望聽他說:“選她。”希望他能夠護著她,不讓她受一點傷害。這種情感,不是屬於三千年前的安卡蘇納姆的,而是屬於她自己的。長期太過安逸的生活讓她習慣於依賴別人。而成為安娜之後,更是不知不覺地把太多應該自己背負的東西加諸在伊莫頓身上。她希望伊莫頓跟著她,過她想要的生活,所以她竭力阻止伊莫頓去阿姆謝,又讓阿努比斯的軍隊回歸地府。災難來臨後,無論情況多麽危險,安娜都不自覺地會把伊莫頓作為自己的心理屏障。有他在,她就不會感到真正的恐懼。

安娜本來就有心結。殺了蠍子王的時候,她預料兩人的關系必然會產生裂痕,但是沒有。他也沒有追問安娜為什麽會提前對歐康納動手,事情一過,好像就完全拋在腦後,對她一如既往。他不提,安娜反而始終暗自懸心,不知道伊莫頓到底是怎麽想的。回顧往事,心中對他也多有愧疚。這種負面情緒慢慢積聚,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。

“安卡蘇納姆?”伊莫頓為她的反應擔憂起來,伸手托起她的面頰:“安卡蘇納姆……”

“不要叫我安卡蘇納姆!”安娜猛地擡起頭,躲開了他的手。

伊莫頓撫摸她下顎的手頓了一頓,緩緩收回。

早在安娜醒來時,其他三人(一怪)就已留意這邊的動靜。見兩人爭執起來,連莊納頓都露出了不解的神情。綺芙蓮和歐康納已經是八年的伴侶了,不會像戀人那麽黏糊。一路過來,他們這一對的相處方式簡直閃瞎了莊納頓這種單身人士的狗眼。在綺芙蓮看來,安娜和伊莫頓就是彼此的半身,他們似乎不需要語言就可以交流,幾次遇險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。(就連當年殺死她的父王,也是在完全沒有商量的情況下行動默契地直接開剁。)

安娜第二次失言,只覺得手腳冰涼。她一邊後悔,一邊又覺得痛快。她想說這句話很久了,但伊莫頓並沒有錯——他的愛人,本來就是安卡蘇納姆。

伊莫頓默默地站了起來。這是第一次,安娜感受到來自他的壓力。那股怒氣過去後,不可抑制的心酸突然湧了上來。她堅持和伊莫頓對視,眼眶裏卻迅速充滿了淚水。

伊莫頓盯著她的臉,張嘴想說些什麽,卻在她的表情下化為嘆息。他再次伸出手,這一次安娜沒有躲避,任憑他有些粗糙的指腹一抹,沾去了掛在睫毛上的眼淚。

“怎麽了?”

伊莫頓有些困惑,他很少見到安卡蘇納姆示弱。她向來是越脆弱,越堅強,決不把憂慮悲傷展露人前——哪怕他也一樣。但是伊莫頓有自己的判斷方式,她笑得過於燦爛,或者是表現得特別盛氣淩人的時候,就是她心裏不好過的時候。

他正想著,卻看到安娜一偏頭,轉回來的時候,已經帶上了格外明媚的笑容:“對不起,我只是有點嚇到了。”

所謂本性,就是連轉世輪回都無法磨滅的東西。

伊莫頓微不可見地搖搖頭,擡手虛攏過她的臉頰,俯身吻了下去。

一旦閉上眼睛,感官世界就只剩下彼此,心跳貼著心跳,呼吸連著呼吸。伊莫頓牢牢抓住她的嘴唇,毫不遲疑地向裏攻城略地。他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勢,不僅不許她避讓,還用唇舌勾拉逼迫,非得讓她回應。她口中未盡之言都化為嗚咽,像一之風浪中的小舟,只顧得攀住他的脖頸。安娜感伊莫頓的脈搏在她手下瘋狂跳動,那種原始而顫栗的韻律好像也爬上了她的手,並迅速蔓延全身。兩人的喘息越來越急促,這個時候,之前的爭吵似乎只是一串毫無意義的符號。安娜的手指順著伊莫頓的後頸滑到耳際,描摹著他的耳廓。伊莫頓右側的頸肩肌肉頓時繃緊,他深吸一口氣,偏頭舔噬安娜的耳垂,一邊帶著她往椰棗樹密集的地方挪動……

綺芙蓮不自然地轉開目光,看向莊納頓,一根青筋頓時繃了起來:“莊納頓,你在幹嗎?”

莊納頓靠在石頭上,雙手舉在眼前望遠鏡作望遠鏡狀,正看得津津有味。

伊莫頓把安娜帶到一顆大樹後,直接把她壓到樹幹上。他的身軀熱得像燒紅的鐵塊,把她禁錮其中。他抱著她腰的手臂用力過度,以至於安娜感覺被勒得很痛。

“伊莫頓!”她試圖喊他的名字,但隨即被一個深吻堵在喉中。安娜一時有些手足無措,而伊莫頓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——他的一條腿□她的雙腿縫隙處,兩人的腰腹貼合無間。伊莫頓有力的手掌伸進她的衣袍,在後背與腹部流連,激得她一陣陣打顫。那手開始向上探索,安娜想制止他,但是伊莫頓非常輕易地握住她的雙手,單手壓過她頭頂。這種感覺熟悉又陌生,安娜幾乎沈溺進去,但是他們現在完全在戶外,連枝葉在風中碰撞的聲音都讓她緊張不已。“伊莫頓!”安娜再次叫道,他的唇停在她胸前。

“怎麽了?”伊莫頓喘息著問道,溫熱的呼吸拂在她的皮膚上,激起一陣酥麻。

安娜借著樹葉間漏下的微光看他,鼻尖充溢著伊莫頓特有的氣息。他的臉離她如此之近,連額頭上的一層汗珠都看得分明。不知為什麽,安娜感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。她突然非常想要去吻他夜色中的雙眼。伸出手輕柔地捧住他的臉頰,安娜低聲說道:“伊莫頓,看著我……我是誰?”

伊莫頓認真地凝視著她,開口說道:“我了解你,比你更甚。”

“真的?”安娜目光微動,嘴角現出一個苦笑:“那麽告訴我,我是誰?”

伊莫頓低啞地說到:“你想讓我怎麽稱呼都行,只要是你。”("Any thing you want me to call,but if it was you.")——

“我們還要等多久”莊納頓說著,想再去那一塊魚,被綺芙蓮一把拍開:“不能再吃了,當心肚子爆開!”他已經吃了整整三樹葉魚肉,加上酒,襯衫下的胃都鼓起來了。

“但是除了吃,我無事可做。”莊納頓不滿地說著,突然問道:“咦,瑟琳娜呢?”

綺芙蓮一怔,舉目四顧,剛才還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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